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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,

    天地无情,以万物为苍狗。

    徐州事变后诸葛亮自认对此中意领悟已深,虽徐州遭受屠城之难时他仍未及冠,可始终难忘那自诩自己是所谓良臣,却终为人称“所谓民贼也”的曹操血染徐州时天下无人敢出的悲凉。

    不,不能说是无人敢出,只是所谓的当世霸主英豪皆不肯出罢了。至少有那么一人,那个身骑高马的刘将军在孔融处接到援令后向公孙瓒借兵数千,速来到郯城补防,与陶谦部将一起将曹豹抵御,缓冲了曹操的屠城进攻。

    然则,曹操屠城一事真要论起来实在不可只怪曹操一人,彼时曹操之父曹嵩正在徐州的琅邪避乱,只待曹操在事顺后带其同回兖州,却偏偏被陶谦先一步发现踪迹,竟暗地里遣人杀尽了曹家老小几十余口人。乱世中从无祸不及家人之说,故而报仇便找起事人也成了不用言明的规矩,甚至就连曹操自己都曾言过“白骨露于野,千里无鸡鸣”,叹仇愤何苦牵连他人的话。但事关己身时,什么董卓袁绍都被抛诸到了脑后,当即便怒发冲冠,在山东直接起兵杀向徐州,并于军前立誓势必要血屠徐州,杀他个男女数十万,叫泗水为之不流。

    诸葛亮自小丧父,兄弟三人皆受叔父教养,叔父与陶谦素来交厚,故而首先听得信报要他速速避难。

    “曹贼来也,赶紧收拾!”

    那是诸葛亮第一次见到向来稳重的叔父现出焦急模样,他们浅拾行装匆忙跑出城去,不过半日就被紧追而来的曹军堵住去路。领兵者乃曹豹,他倒并非冲着诸葛一家前来,只是遵命行事不可放过一个,尤其是琅琊中人都得陪葬曹父罢了。

    堂姐为救年幼的诸葛均以身挡刀,泊泊鲜血染就了诸葛均的常年梦魇。堂姐遭害,幼弟又被长兄诸葛瑾一把抱起,彼时亲人间已无暇分身再去顾他,诸葛亮但听得诸葛瑾和叔父对着他,抑或是对着所有人大喊:“跑,快跑!”

    于是,诸葛亮开始不停的跑,满目皆是人间惨状,荒烟狼藉。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,只身一人拼命跑出十余里地后到底气力不支,恍惚间看到了火塘里的两块木炭,那两块木炭直立着,仍被烈火烧灼的地方火红得似被烧烫了的人血,火势暗淡的地方则灰扑扑凝结成块,那些块逐渐变成了一张张惊慌失措的人脸。

    有一回大家睡不着闲来无事聚众夜晚,被杀的堂姐说:“若是夜间见到立着的炭需将其扑倒,那是有鬼要来。”

    诸葛亮无力的发出最后的声音:“可不就是见鬼了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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